日本人拿刀对准了年迈的父母 - 久病床前无孝子 - 老龄化日益加剧

“久病床前无孝子”本来是中国的一句老话，体会最深的却是日本人。

“我杀死了妈妈，但来世还想做她的孩子”，54岁的山冈龙一在法庭上如此说道。“我从没想过，和妻子的分别是通过杀死她来实现的”，71岁的A君在看守所里流泪叹息。

“我杀了家人，但我依然爱他们”

龙一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说过，可以简单概括为一个失业的独生子为了照顾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母亲，一步步走向绝望，最终决定同归于尽，杀死母亲后自己却意外被救下来。

在一般情境下，龙一这种狠心弑母的行为必然会遭众人唾弃，但此案的特殊性在于，龙一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，而且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弃年迈的母亲，最后一同赴死的决定也得到了母亲的同意，实在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不孝子。

恰恰相反，龙一的孝顺让法官也为之动容，检方在法庭上详细地描述了他从一开始的全心全意，慢慢变得力不从心，到最后陷入求生不得困境的过程。具体经过这里就不多赘述了，日本有很多改编的影视作品，大家可以自己观看。

龙一出狱后，隐姓埋名过了一段正常的日子，本来想带着妈妈那份继续活下去，但厄运还是降临到了这个苦命人的身上。又一次无法负担生活支出后，他选择了自杀。

人生就是，选择哪一条路都会后悔

在他随身携带的腰包里，人们发现了两段脐带和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希望能把自己和妈妈的脐带一起火化，他终于可以去见妈妈了。

A君和妻子也十分恩爱，从一见钟情到相濡以沫，他们本来是最幸福的一对夫妻，但当妻子因腰部骨折而瘫痪后，一切都变了。

曾经优雅体面的妻子变得生活不能自理，大小便失禁的样子让她无法面对自己，更不愿出门见人，只能整天以泪洗面。A君不仅要承受照料妻子的辛苦，更不忍看到妻子备受煎熬的模样。

终于有一天，妻子恳求他杀了自己，A君再三纠结后决定成全妻子的遗愿，并与她一同赴死。随后他试图割腕自杀，却没能成功，最终带着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向警方自首。

一生很短，相爱很长

上面两个真实案例只是沧海一粟，在日本，类似的场景几乎每周都会上演。杀人者和被杀者之间没有深仇大恨，反而有很深的情感羁绊，但在病魔的折磨下，很少有人能体面地活着，连同身为亲人的看护者也一并吞噬，这类杀人案件被称为“看护杀人”。

很多人都有过照顾病患的经历，如果只是短期的话还好，请几天假去医院陪床，虽然辛苦但感受最多的是家人之间的温情。可要是十几年如一日地都过这样的日子，大概没几个人能坚持下去，尤其是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的前提下。

都说养孩子麻烦，其实照顾不能自理的老年病患才是最折磨人的。一方面，被迫上岗的看护者没有专业护理知识和心理准备，无法接受曾经像高山一样顶天立地的父母，突然像婴儿一样在裤子里排泄的衰老事实。自己都不能接受，更别说安慰父母了。

另一方面，在至亲之人遭遇痛苦时，看护者很容易陷入负面情绪，产生一种“我也逃不过这一天”的宿命感。就像我们总会在成年后感慨，自己终于长成了和父母一样平凡庸碌的大人。

来世还做你的孩子

时间长了，疲惫、孤独、自责、无助、悔恨、犹豫等一系列负面情绪会常伴看护者左右，当紧绷的那根弦断裂之时，死亡就成了唯一的发泄出口。

其实看护杀人在各个国家都发生过，日本之所以成为重灾区，是因为老龄化人口太多了。在最新公布的数据中，日本8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已经超过总人口的10%。也就是说，每10个人里边，就有一个是高龄老人。

而大多数老人通常在75岁以后就需要有人看护了，这一人口占比高达16.1%，突破2000万大关。在如此高的老龄化比例下，几乎没有家庭能逃避看护老人的重担，能住得起高级养老院的除外。

在这一背景下，政府的财政压力越来越大，日本的医护体系虽然没有北欧那么完善，但在亚洲已经算数一数二了。然而，老龄化的速度还是远远超过了看护服务供给的增长速度，再加上人工成本飙升和公共债务不断增加，日本政府也是有心无力，只能将养老责任下放，让日本人学会靠自己。

长大以后才知道，老有所依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

我们常说，如何面对死亡是人生最重要的话题，但其实，如何面对老去同样重要，与前者相比，后者需要的不仅仅是人伦亲情，更是整个社会的托举。如何兜住养老的底，才是更值得关心的问题。